亡星灵

底层词作,擅长写废话。短时间内没有更文计划
第五人格/光遇
宿伞梦女,虽然产的都是乙女和无差粮
自行避雷
天雷伞与游戏内其他角色的cp
wb,bcy,jj,wyy同名。


扩列大欢迎,只要你不嫌弃我空间乱七八糟
QID:Xezbeth【需注明来意】

【宿伞之魂乙女剧情文】重别离·再相逢(下)(全文4.4w字)

【上篇见合集】

全文4.4w字,算是目前第五人格乙女单篇中最长的?

he,真的很甜,可以点了小红心码着慢慢看!

上篇和番外在微博与lof同名

文风中西结合,放飞自我,见谅

地名架空,出现的朝代背景不明勿深究

除了必要剧情相关设定,名字等空白设定可自行代入

新文:

【宿伞之魂乙女】永远同在(谨献给与“大黑狗”抗争的患者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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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里,庄园后花园总是会点上些许煤油灯照明,以便途径之人行路。琉璃罩中的烛光在夜晚的花园里跃动,散发的光辉晕染开一个朦胧的光圈,如同白日的太阳一般将周围花草树木都镀上一层明黄的金缕衣,将本就残败的月亮映衬得更加苍白无力。

  明黄的月桂树却忽然被一道阴影剥夺去部分光芒,那是一位中年男性高大的影子被灯光倒映在了树上一闪而过。他双手拢住身上的长袍,头在帽子里微微低下,脚步略显急促地走着,去往的方向正是废弃的大房子。

  “呀...弓箭手先生贵安。这么晚了,你也是来此处赏花的吗?”

  你从一簇花丛后踱步出来,惊讶地这个有些匆忙的人,似乎是在疑惑竟然也有人这么晚会在花园里转悠。

  那人的身影一顿,即将迈出的脚步突然收回,显然是被吓了一跳。然后看到突然从花丛后走出来的是你,那个柔柔弱弱别无所长的监管者兼求生者,才略微放下了些警惕:

  “小姐贵安。房间里太闷,我出来走走。”

  他的语调从容不迫,若不是刚才在暗处观察到他形迹急促,仿佛他真的就只是出来散步的。

  你笑着微微点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

  作为弓箭手,长期对自身有着高强度的训练令他身材高大魁梧,特别是双臂矫健的肌肉看起来极为有力。对于这种身强力壮的男性,硬拼定是不敌的,即便你经历过特殊的训练,可力量悬殊差异太大,还是容易出差错。抽魂基本也可以不考虑,对于身体机能完美和意志坚定的人失手率也极大,所以只能通过控制他的魂魄来下手。

  当眼神触及到他腰间的弓和背后的箭,你心下一紧。

  有些棘手,得让弓箭远离他才行。

  暗自盘算好这些,你抬眸凝视着他的双眼,眼中闪动星星点点的光芒,由衷地夸赞道:“不愧是弓箭手先生的弓箭,看起来真漂亮!”

  或许是很久没有看到过如此雀跃的眼神了,他神情间竟是一愣,下意识抚摸上腰间的弓:“小姐谬赞了。”

  “可是...随身带着武器和女士说话,是不是有些不礼貌呢?”

  你继续凝视着他,微微娇嗔的声音似乎真是在为他不礼貌的行为有些不高兴,而他的双眼肉眼可见地逐渐失去光泽,无法聚焦。

  “...是。”他木然看着你。

  “所以...是不是应该让你的武器远离我们?”

  闻言,他僵直地上下点点头,像是为自己不礼貌的行为感到了愧疚。接着如同一个被缠绕满透明丝线的布偶,机械地活动着木讷的关节,僵硬地将弓箭从腰间和后背卸下,空洞的双目凝视手中之物片刻后,极度厌恶般猛然抬手,远远地将弓箭扔到草丛中去。然后似是脱力一样,垂下双手,摇摇晃晃走过来,站定在你的面前。

  仅仅控制他的魂魄这么一点时间却已是让你有些力不从心,你的脸色发白,额头冒出细密的汗滴,气息已然不均匀。按照这样的状况,你已经无法抽出更多的精力继续引导着他进行自刎,所以接下来只能速战速决,让他保持这样懵懂的状态,你亲自动手了结掉他。

  你从袖中拿出已是淬了剧毒的匕首,泛黑的金属在残败的月光下散发着濒死的光泽,如同披上玄色衣袍的死神宣判着死期将近。你深吸一口气,平稳了下因为控制魂魄造成的杂乱心绪,双手紧紧握住刀柄,奋力朝他的脖颈刺下。刀刃破空发出撕裂般的风声,可想而知你用了多大的力量。

  然而,就在锋利的刀尖即将触及他脖子上的皮肤时,他的眼中的空洞却是骤然消失殆尽,恢复了清明的光泽。没想到他竟是这么快就挣脱了你对他的控制,精神上遭到的强力反抗给你造成剧烈的眩晕感,你刺向他的动作也变得缓慢下来。

  看着即将逼迫肌肤的毒刃,弓箭手心下大骇,千钧一发之际钳住你握紧刀柄的双手,朝旁边用力甩开,脑如断弦的你来不及做出任何避开的动作就因为惯性重重摔倒在地,被反抗后造成的眩晕感侵蚀着你,令全身颤抖不止。

  他看上去惊慌失措,滑稽地瞪大了眼睛,显然之前被控制住了意识的滋味并不好受,身不由己的灵魂令他感受到了强烈的恐惧。更难以置信的是这些天来令他折损那么多成员的人,竟然就是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孩。

  他战栗的手摸索向腰间放着弓的位置,想要趁你倒地不备之时射杀你,以绝后患。可当摸到空空如也的腰带处他才醒悟,他的弓箭早已不知所踪。

  在他发现自己的武器已经不在身边之后,你已经从眩晕中迅速恢复了神志,双手撑地从地上迅速爬了起来。身体因为摔倒有些疼痛,但这并没有什么太大影响。被弓箭手挣脱控制也勉强算是在意料之中,只是没有想到会那么快,所以现下之急是刺中他,就算只是刺破皮肤,即便剧毒无法让他立刻丧命,也能让他暂时失去行动能力。

  你再次握紧手中的匕首,眼中露出冰冷的寒意,纵身一跃朝他扑过去。

  畏惧着你手中狠辣的利器,失去武器的弓箭手不敢跟你硬来,他咬牙,只能转身就跑。

  弓箭手奔跑的速度很快,可你轻盈敏捷的身形和他也不相上下,带着耳旁急驰而过的风声和紧随其后。飘飖的衣袂和空气摩擦,长发被疾风吹起,和布料翻飞出独有的共鸣。

  弓箭手爆发全身的力量,穿过五颜六色、争相拥簇的紫阳花丛,穿过层层叠叠、星点斑驳的月桂林,穿过充满夜来香浓郁气息却阴暗狭窄的泥泞小路。你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幽然紧追不舍,不论如何也甩不掉。

  弓箭手冷汗直冒,没想到平常看上去不堪一击的你怎么会如此难缠。他从未想过自己的野心还未实施竟是这么快就被庄园主宣判了死刑,他正值壮年,他还不想死。

  他眼中微动,身形一转,径直跑到了庄园后花园最角落,直奔入地下室。

  已经自暴自弃了吗?地下室可是死路一条。

  你捏紧了刀柄,不敢掉以轻心,随后也进入了地下室。

  庄园后花园地下室荒废已久,曾经是用来关押待罪过待处刑之人,现在用来存放一些杂物和油桶。漆黑的环境仅仅有几盏即将枯竭的烛台照亮,如极刑犯一样被剥落得露出其灰色血肉的墙壁上残留着已经乌黑的喷溅状血迹,残缺的地面上凌乱地散放着生锈得发出腥臭味的铁链和不知名生物腐烂的尸骨。

  相对于你平稳起伏的胸脯,弓箭手在一堆杂物前大喘着粗气,狼狈得像丧家之犬。被剥夺弓箭的弓箭手已经失去了他大部分存在的意义,更何况面对见血封喉的利刃,更为一无是处。

  “我...我愿意悔过,主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身材魁梧的男人在此刻却是近乎呜咽地向你乞求一条生路,巨大的反差之下滑稽极了。

  你没有开口,只是漠然地摇头,眼中充满了嘲讽。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在得到否定的回答后,弓箭手颤抖的嘴唇看起来已是绝望到极点。你不再磨蹭,手握着裁决书一般的剧毒匕首抬手冲了过去。

  他眼中忽然闪过一丝狠辣,伸手夺过墙壁上摇摇欲坠的烛台,以顺耳不及眼耳之势扔进了身边的油桶。烛焰在接触油面的一瞬间就绽放出冲天的火光,如同失控的菟丝子一般疯狂蔓延到四面八方,侵蚀着脆弱的杂物,更多的油桶,照亮了漆黑的地下室。

  你险险收手,差点扑向阻断你和他之间的火焰中,手中的匕首却失手落入火焰里。他早早避开抽离其中,向着楼梯间跑去,但你被却困在了逐渐蔓延的火海中,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火...

  冲天的火光...

  人们扭曲的嘶吼...

  你脸色苍白如一片纸。

  不知从何时开始,你就厌恶有关火的一切。

  与其说是厌恶,不如说是内心深处的极度恐惧。

  朦胧记忆的深处挥之不去的的噩梦与此刻的场景放大、透明,然后慢慢重叠在了一起,与之前因为遭到的精神反抗残留的后劲一同冲击着你的大脑,耳边也回响着不知是真实还是虚假的破碎交错而出的人潮声,带你坠入似真亦幻的深渊。

  不...别在这个时候...

  强烈的眩晕感潜移默化成控制你身体的诅咒,头痛欲裂下你捂住额头寸步不能移动,瘫软在地颤抖不止,这个时候的你才真正像一个软弱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思绪被不知名魔力掌控,有什么蠢蠢欲动的东西快要迸发而出,你挣扎着对抗着大脑降下的惩戒,想要快点逃离这片火海,却是徒劳的无用功,此时此刻每一根神经都是无力软弱的。

  “哈哈哈...庄园主的走狗,无用的东方女子,凭你只身就想解决我,尽情接受赫菲斯托斯的洗礼吧!”

  看着跌倒在火海中的你的弓箭手放声大笑,尽情地嘲讽着你此时的无力。

  早在很久以前,他就无意中发现你似乎对于较大的火焰有着极度反常的畏惧之心,即便你表面上努力表现得不那么害怕,眼中的恐惧却是难以掩盖的。本来只是无意中发现的细节,如今却是派上了用场。于是,就在刚才追逐的情急之下,他暗自谋划好了这一切,将你引入有烛台和油桶的地下室。

  在确认你已是失去行动能力后,他不屑地冷笑,满意地迅速撤离现场。

  瘫倒在地上的你额间布满了不知是炙烤出还是痛苦溢出的汗滴,或许是两者交融在了一起。脑袋的剧痛伴随着欲炸歇斯底里之苦,让你恨不得有什么锋利的东西能够直接穿透你脆弱的太阳穴以缓此时之痛,可现在但求一死似乎也成了奢求。你往日灵动的星眸也布上了一层阴霭,悲泣着你逐渐离你而去的意识。意志无以撼动被诅咒的大脑,你渐渐闭上沉重的眼皮。

  大火愈发地向你靠拢,迫不及待想要将你拥入它温暖的怀抱,让你的胸腔充盈它的深情,融入它炽热的身躯。

  不知过了多久,你真的就落入了一个怀抱之中。相反于火焰的滚烫,那个怀抱是微冷,带着冷香的气息,让你身躯的灼热得到了暂时缓解。

  “...”

  无咎先生的声音?

  他在说什么?

  “...不起...”

  这是必安先生的声音。

  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燃烧的烈焰模糊了他们的声音,你却是再也听不清了。

  “呃...”

  你开口,想要回应他们,更为剧烈的头疼却是再次席卷而来,将你想要说出口的话语扭曲为了隐忍却痛苦的呻吟。

  你感觉到抱着你的双手紧了紧,谢必安急急向旁边的范无咎唤了一声。他应声撑开一把巨大的黑伞,将你紧紧护住,突出火焰的重围。

  剧烈的头疼下,你的意识已经与外界完全隔绝开来,脑海有大量的东西呼之欲出,未等你逐步消化,又陷入了深深的黑暗之中...

————————

  自随阿爹阿娘搬至此地转瞬已过十年,你也从当年爱跑到溪边玩水不谙世事的小姑娘长成一名亭亭玉立的少女,因着姣好的面貌和家中良好的教习,当地人谈及你皆赞誉有加:

  “城西有女,年方十七;小家碧玉,能舞善音;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

  及笄后,前来说亲的媒人络绎不绝,几近踏破门槛,然而你自己并无此意,阿爹阿娘也是如此,于是皆被你爹娘以“家中仅育一女,暂不舍其出闺”为由一一婉拒。即便现如今你也是十七岁的大姑娘了,也并没有想要出嫁的意向。

  好在你们不同于其他人家,并不觉得女儿大了就该成亲了,爹娘也很乐意你能再多在他们膝下成欢久些时日,这样的想法在这个世道实属难得。

  因着自小便同小黑和小白青梅竹马,所以这些年来你们的一直都很要好,只是长大了也懂得了男女有别,所以不如儿时那般亲密无间与无话不谈,不过这也没有影响到你们的关系。

  他们休沐的时候,常常会约着你去吃茶;平时出门在街上相遇,也会主动打招呼;有时为了逃避阿娘对你学习技艺等的荼毒,干脆叫他们带你偷跑出去玩。

  说来如今他们如愿成为了当地官府中的捕役,犹记他们童年时期立下的雄心壮志,本以为只是小孩子的戏言,没想到却是对此上了心,真的实现了。

  他们在官府里当差认真谨慎,办事效率极高,所以深受上级官员的器重;在当地缉凶除恶,能文善武,品行正直善良,和善亲民,即便只是个小小的衙役,也深受百姓们的敬重和爱戴,人称“七爷”“八爷”。

  特别是,他们虽已是及冠,却并无妻室,也从不去烟柳之地。在人人皆娶妻纳妾互相攀比的世风日下,其良好洁净的品质就显得格外出淤泥而不染,更何况生得一副俊美的容貌,更是惹来不少年轻女子的心仪,哪怕小白天生有着一头白发,也不影响女孩们的爱慕。

  在路上走上一遭,总有姑娘向他们丢许些瓜果鲜花和香囊。若你恰好同他们同路,定是会管不住这张嘴,用一本正经的表情出言调笑道:

  “啧啧,同小黑小白站一块儿当真不错,这不,又不缺水果和荷包了。这二位公子可是神仙下凡?”

  每当这个时候,小白柔和俊美的脸庞上总会出现一丝无可奈何,佯装生气地伸出一只手敲上你脑门道:

  “怎的又开始胡说八道了。”

  其实手上也并没用多大劲儿,仔细听听还能发现他语气中的隐隐透出的一丝笑意。

  小黑可不如小白这般“心胸开阔”了,你这样逗他,虽不会像小时候那般揪你辫子,却是会颇有些气急败坏地抱胸扭过头,耳根却是带着些红晕,从鼻腔里闷闷“哼”出一声,然后久久不愿搭理你,直到你死皮赖脸地用好言好语哄好他才算作罢。

  你们这样要好的关系可是令不少巫城男女妒红了眼,羡煞旁人。人们纷纷猜测,你迟不嫁人是因为与他们一人早就定了亲,就是因为在你未出生时两家父母就指腹为婚,你才搬至巫城来的。至于你到底是与哪一位定亲,人们说法不一。

  不巧,传言还是被你爹娘听去了。虽然知道那些都是一片荒唐,但你娘还是悄悄将你叫至跟前,旁敲侧击地打探你是不是对他们哪一位有意。你却只得装聋作哑,假装听不明白的样子,牛头不对马嘴地胡乱应付。你娘看出你并无此意,终不再过问了。

  就这样无忧无虑地过着这样自在的生活很长一段时间。但是人生来世上,怎可能会一直都能够这般无忧无虑?

  那是一个晴朗的午后,湛蓝似水的天空中飘着几朵大白云。阳光播撒至月桂树上,从树枝的缝隙间呈放射状透过,映在地面上同树叶的阴影形成一幅鲜明对比的画卷。

  你瞧着窗外春色正浓,于是带上丫鬟打算出门晒晒太阳散散步,顺便应了阿娘去城北替她带些布料回来。

  巫城全是本国较为繁华的城镇,街上人来人往,叫卖声不绝于耳,还有许多孩子四处奔跑打闹,好不热闹。可是走到了城中时,街上的人却是越来越少了,他们脸上都带着慌乱的表情,朝着反方向匆匆离去,似乎是在躲避着什么洪水猛兽。

  “哟,这小娘子生得果然不错,我喜欢。”

  正当你纳闷地想要叫随行的丫鬟去打听打听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一个沙哑又让人听了浑身不舒服的声音在你身后出现。

  你转过身,发现是一名带着两个随从,身着绫罗绸缎,头戴朱缨宝饰之帽的男子。生得普普通通,五官本勉强算得上端正,可眼底的青灰色和微凹的脸颊生生破坏了一副面相,一看就是纵欲过度之人,即便穿的光鲜亮丽也无法掩盖他眼神中的荒淫。

  当你扫过他腰间刻有“赵晨”二字的玉佩之时,眉头不禁微微颦蹙。

  巫城巡抚赵志是整个巫城最有权势的人。他老来得子,起名为“赵晨”,正如他老人家的晨光一般,对其很是溺爱,有求必应。这就直接造就了赵晨整天纨绔不化,只顾寻花问柳,骄奢淫靡的性子。

  他极其擅长以权压人,仗着自己父亲是巡抚,欺压百姓,强抢民女等事比比皆是,巫城百姓对他又怕又恨。

  真是好巧不巧,好不容易出一趟门竟是被他盯上了。

  “请问赵公子可是有什么事?”

  你强压下心头的寒意,右手压左手,左手按在左胯骨上,双腿并拢屈膝,稽首故作平静地向他施了一礼。你主动提及到他的姓氏,试图暗示他作为巡抚之子,在外不要再做出什么出格之事而影响他爹的名声了。

  可这种人怎可能是在乎名声之人?他瞧你这般柔顺懂礼的模样,心下更是蠢蠢难忍,上前就要拉住你的手:

  “小娘子竟然是识得我?那自然是想要和小娘子去巷内一叙。”

  你错身躲开他的动作,听言垂眸快速打量了一下周围。除了你们一行人以外,四周空无一人,即便是呼救也定是没人敢来帮你;况且如果你不应承了他或者逃走,他的两个随从大有直接动手将你架回府的趋势。

  你抿了抿嘴唇,努力挤出一个微笑:“赵公子相邀定是不敢拒绝的,只是这两位随从跟着...恐怕是不方便。”

  你带的丫鬟会一点武,但终究一拳难敌三手,你试着将那两个随从支开,制造出一个逃跑的机会。现下只能如此了,不能惹怒了这个人,否则更麻烦。

  看腻了那些被他强抢回去哭天喊地的女子,对于你这般顺从的反应的女子更是激起了赵晨极大的兴趣,当下就答应:

  “行,就依小娘子的意思。你们两个,给我守在巷口。”

  “是!”

  两个随从抱拳听令,一左一右守在了巷口,你跟着赵晨走了进去,可当你的丫鬟要随着你进去的时候,却被随从拦下了。

  果然行不通。你回首,嘴唇微动,做了个“找”的口型。那丫鬟很是机灵,一下就看出了你的意思,便不再多同随从纠缠,匆忙离开了。

  阴暗的巷子的最深处是条死路,隔着一堵高高的围墙,墙的对面恰好是青楼,时不时传来男女的淫靡的调笑声和各种笙乐声。

  “赵公子想要叙什么?”

  你背着光,双手互相置于袖中,看上去端庄自若的样子,实际上袖中的手已经紧紧握在了一起。

  赵晨看着背着光,有些犹抱琵琶半遮面的你,已是急不可耐,上前来抓住你的手臂便要摸上你的脸颊:

【这个部分在lof不方便发就算了】

  “不识好歹!”

  这般反抗可惹怒了赵晨,他面目狰狞地将你推倒在地,双手狠狠地掐住你的脖子。

  他的指甲许久没修剪了,深深嵌入了你柔嫩的肌肤之中,鲜血缓缓渗出。但这远远比不上被剥夺呼吸的痛苦,你只觉得你如同濒死的羔羊,肺中的空气一点点离你而去。

  可他并没有就此停手,渐渐的,你的眼前越来越黑...

  也不知过了多久,约莫几近失去意识之时,你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你努力抬眸想要看清救你的人,发现竟是谢必安和范无咎。

  “对不起,我们来晚了。”

  听到范无咎带有磁性的声音,你紧绷的神经总算是放松下来了,

  脖颈脱离赵晨双手的掌控,你终于止不住地咳出来,甚至咯出些许血沫。

  “不怕...没事了,没事了...”

  谢必安轻拍着你的后背,试图缓解你的不适。

  但泪水在这时却止不住地涌了出来。

  即便面对那恶人时再如何地冷静理智,但你终究也只是个十七岁的女孩。剧烈的濒死感后,在熟悉的人的面前终于绷不住佯装的坚强,一切理智都分崩离析,哭了起来。但你方才才伤了喉咙,所以连哭都做不到号啕大哭,只能靠在范无咎胸口哽咽地抽搐着,泪水却是大颗大颗地掉。

  他们看到你这般痛苦却是哭都哭不出声的模样,心里也跟着梗阻。

  范无咎抱着你的手紧了紧,咬紧了牙。

  在接到你丫鬟的求助后,他们就立刻赶过来了。

  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击倒了守在巷口的随从,进来看到的就是你被赵晨狠狠掐住脖子的一幕。

  他不敢想象,如果他们来得再晚一些,你究竟会怎么样...

  “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敢坏爷的好事?”

  赵晨捂着被摔疼的屁股“哎哟哎哟”地站起身,满含怒意地打量起来人。他向来欺辱他人惯了,这么多年来,还没有哪个人敢这样反抗他。

  在看清来人的腰牌后,他微微眯起眼:“哦?大名鼎鼎的七爷八爷?怎么,难不成真就是你们同这小娘子定了亲?”

  赵晨早就因为他们在当地受人爱戴的名声和俊美的相貌嫉妒他俩许久,现下又被自己不满的人坏了好事,心中更是不喜。

  谢必安上前一步,双手颇为敷衍地微微抱拳,不置可否地回道:“人我们带走了,还请赵公子行个方便。”

  他嘴上虽说着商量的话,语气中却不见商量的意思,不卑不亢,并没有因为赵晨是巡抚之子就有所畏惧。

  赵晨却是一反常态地没有说什么,只是微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谢必安许久,然后扭曲着脸突然爆发出一阵极其刺耳又怪异的笑声。

  “哈哈...原来真是你,谢必安。没想到当年的天之骄子哟,如今竟屈身为一个小小的衙役了,可是大快人心啊。”

  赵晨的语气中带着三分妒忌,七分幸灾乐祸。

  谢必安没有说话,目光微冷,平静的表情也纹丝不变,但却是不再搭理他,罔若未闻地和范无咎带着你出了巷子。这和平时的谢必安温和有礼的样子大相径庭,看样子是真动了怒。

  莫名亢奋不已的赵晨竟也是不多纠缠,带着被打伤的随从,一口一句“废物”地就离开了,看样子是有更令他更感兴趣的事。

  “范公子,让我来扶着小姐吧。”

  你的丫鬟想要从范无咎手里接过你,毕竟让一个男子抱着终归不太好。

  “无事。她受了伤,身子也脱了力,先带她去医馆看看。”

  丫鬟觉得他的话很有道理,只得作罢。

  他们带着你去了附近的医馆。

  你脖子上青紫交加,全是血迹和瘀痕,在白皙的肌肤上犹为骇人。

  医娘看到你脖子上这般可怖的伤痕后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但多年来良好的行医之德让医娘没有问起你究竟遭受了什么,只是不住地叹息:“可怜这样好看的姑娘家,活受罪了。”于是给你上药包扎的动作无比怜惜。

  你暂时被安置在医馆隔间的床上休息,范无咎和谢必安守着你,丫鬟被派回去通知你的家人来接你。

  范无咎向医娘借来帕子,用水洗净后给你擦去脸上的泪痕。他的喉结微微动了动,斟酌半天,第一次用这样异常轻柔的语气对你说:

  “这事错不在你。答应我...不要做傻事,好吗?”

  在当朝男尊女卑的风气下,哪怕女子只是险些被轻薄,世人皆只会怪罪女子的不是,基本不会觉得男子有哪里不对。今日之事定是会被传出去的,范无咎这是害怕你会因此想不开,所以有些笨拙地想要让你知道,他们并不认为这是你的问题。

  闻言,现在你还无法开口说话,所以闭上眼微微摇摇头,示意他们你不是会做出这种傻事之人。

  你很高兴,你的爹娘,友人皆异于世俗观念,有他们在,这已经够了。

  看着你这般乖巧的样子,谢必安和范无咎此时此刻心中却是生出一阵心疼和无力感。他们也很不得将赵晨那畜牲挫骨扬灰,然而那人乃当今巡抚之子,有权有势,暂时还动不了,若是贸然出手,只怕还会再次祸及你。

  相视无言良久,谢必安伸手替你掖了掖被子,一路上都沉默的他轻轻开口:

  “巫城巡抚乃当朝丞相一派。我父亲本是隶属太傅一派,与丞相一派向来不和,多年前父亲受朝中政敌陷害至此。”

  说到这里,他微顿,还是继续道:“自小赵晨便不满于我,只怕今日...”

  你拉住他的衣袖,用异常不赞许的目光凝视着他,不让他再说下去。

  聪明如你,是早就看出谢必安出身不凡的。

  小的时候,他就有异于常人的气质和成熟的心理。那是只有从小就经过严格的教导才会有的气度,除了朝中贵子,恐怕别无可能。如今他却是第一次主动向你揭起家中伤疤,只因他自责今日之事有部分原因在于他,并自责没能及时制止赵晨对你的伤害。

  可这怎么可能怪他呢?一个人若要作坏,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

  你拉住他衣袖制止他的那一刻,他目光微怔,有些愣住。范无咎一只手轻拍他的肩膀,说:“这事怎可能同你又干系?你看,你再这般胡乱自责,丫头可是要生气了。”

  对上你佯装生气的眼神,谢必安哪会不知道你们的意思,微皱的眉头如往常一般柔和下来,轻叹了口气,嘴角扯起一个弧度:

  “你们啊...我明白了。”

    

  你被爹娘接回去后从谢必安和范无咎那里得知了你的经历,他们对赵晨恨得咬牙切齿,却也是无可奈何。自那天起,你再也没有出过门,好在谢必安和范无咎有空的时候都会过来陪陪你,同你说说话。

  正如你们所料,外边充斥着有关你不好的传言。

【这个部分也不方便】

  你心下不得不感叹散播谣言者的狠毒,这是完完全全毁了你名声把你往死里逼的,若你是寻常家女子,早就找棵树自缢了吧。只是无意中拉了谢必安和范无咎下水实在过意不去,于是你劝着他们之后还是不要来看你了,以免被你毁去了名声。

  听到你这样苦口婆心的劝告,范无咎立马板下脸,给你一个爆栗,让你不要胡说八道。

  你捂着并没有多疼的脑袋,故作伤心欲绝地背过身:“小黑真真是不识好人心,愧对了我这番苦心。”

  谢必安看着你活力依旧的模样,微微一笑,温声问道:

  “你可是会因为外面的流言蜚语,而学其他女子那般寻了短见?”

  你虽是疑惑他的话语,却还是回道:

  “怎可能。我们都相识这么久了,你还不了解我吗?”

  谢必安的眼神愈发地温柔:

  “那我和无咎二人又岂会是在意传言之人?”

  你无言以对,心下却是了然,他这是故意借此概念来让你放下心。你心中泛暖,不愿辜负他们的好意,便不再提这事。

  就这样与世隔绝,平平静静地过了一段时间,却是好景不长,发生了一件大事。

  其实这事说大也不大,只是有人要将它闹大。

  那日,赵晨去一家酒肆喝茶,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带着随从对酒肆的小厮和店老板进行殴打。

  赵晨草菅人命惯了,父亲又是巡抚,在店内的过客们没有谁敢上前制止。可年迈的店老板哪里经得起他们的毒打,很快就被打得昏死过去了。但赵晨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似乎想要店老板打死。

  恰好,就在附近办事的范无咎和谢必安接到店内小厮求助后闻讯赶来,出手制止了赵晨的暴行。却又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对赵晨大打出手。

  据在场的人传言,似乎和那个城西女儿有关。

  虽然他们没有控制住将赵晨揍了一顿,下手却是有分寸的,并没有造成什么大伤。

  然而赵晨本就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再加上先前就与他们结怨,于是回去将这事告诉了他父亲。

  赵志自然勃然大怒,他从小对赵晨溺爱,自己都没舍得打过的儿子,竟是被两个小小的衙役欺负了,于是以官威向衙门施压,要他们十日内给出一个“合理”的交代。

  谢必安和范无咎却都是主动要向县衙揽下全责,都企图让自己来做这个罪人。县衙向来重用谢必安和范无咎,在他的印象中,他们都是正直善良之人,怎会无缘无故伤人?只是县衙无奈于巡抚的施压,只得想办法将伤害最小化。

  于是,县衙让他们去缉拿一名在逃重犯,以功绩来换取一个“选择真相”的机会。

  最终是谢必安拿到了这次的功绩。

  这几日迟不见他二人来看你,于是让丫鬟去打听了他们的情况。从丫鬟那里一听到竟是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的你坐不住了,当天夜里,你便出门去了谢必安和范无咎那里。

  你先去了谢必安的住处。对于你的到来,他似乎早有预料。

  他雪白的长发在烛光下熠熠生辉,外边锢有一个金色的头冠,用一根栓有银铃的红绳束至头顶,随着他低头的动作发出细碎的清音。

  看着他头上的发绳,你有些恍然。

  那是你们三人曾经一起做的,工序复杂,费了不少功夫。你的一直戴在手上,他们作为男子不方便戴手上,则用来束发了。

  几日不见,他的眼底微微泛黑,眼中还有些血丝,这段时间来没有休息好。

  他朝你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轻声对你说:“你知道吗,这件事是早有预谋的。巫城巡抚已是知道了我和父亲的身份,所以是想要借此机会以除后患。只是...我如何能拉无咎下水?”

  “必安哥哥如此承下全责,又岂不是如了那些人的愿?”你急急地开口。

  “他们动不了我的。”他摇摇头,语气中带有一丝嘲讽。“虽说父亲已被贬谪,可太傅这些年来却一直是庇护着我们。”

  你明白了他的目的,他出来担下所有的罪是最保险的,有太傅的庇护,他们奈何不了他的性命。

  可他们可以有无数可以折磨人的方法与酷刑,就算奈何不了他的性命,那些人也定是不会轻易放过他啊...

  “真的...真的没有都不会伤害到你们二人,两全其美的办法了吗?”

  你的身子有些颤抖,如星空般的眼眸中氤氲着晶亮的泪光,有些绝望地哽咽着问出这句你自己早已经知道答案的话,仿佛这样就可以欺骗自己还有更多的解决方法。

  谢必安没有回答你的问题,只是用温柔得仿佛能滴出水的目光凝视着你,轻柔地用指尖抚去你眼角溢出的泪滴。印象中的他总是那么地温和,令人如沐清风,可他的内心却与外表完全不一样,是那么稳重慎密。

  “不哭,没事了...还记得,你每次一哭,我和无咎总是慌慌张张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似是想起了什么美好的回忆,笑着感叹道。

  “我们都希望你能一直快快乐乐,无忧无虑,不被那些世俗所困扰。答应我,我走后,你们都要好好的。替我也多劝劝无咎,好吗?”他轻抚着你的后背,正如儿时他温柔地哄着哭泣的你那般。

  你听到他的话,想要止住哭泣,泪水却是如泉涌一般越流越多。

  世上最大的痛苦莫过于无可奈何。若你身为男儿入朝为官,是不是就有机会阻止这些腌臜之事的发生呢?你此时此刻痛恨你是女子之身,你痛恨你眼睁睁看着从小和自己长大的人身陷囹圄却是什么都做不了,你痛恨那些肮脏的朝廷之争祸及东水。

  可痛恨本就是最无用的一种情绪,因为它什么也做不了,徒增满腔痛苦。

  他心已绝,任凭你再如何相劝都无用了。

  你从荷包里拿出一个小香囊,塞进谢必安手中。

  “这是阿娘教我配制的香包,晚上就寝时将它放在枕边,有助安眠。”

  你顿了顿,咽下喉间哽痛,继续说:“必安哥哥,保重。”

  “你也要好好的。”

  他紧握住那个香囊,视若珍宝地放入衣袋里。

  从谢必安那里出来时,夜空中的月牙已悄悄隐入云层中。微风轻起,摇曳过万物后,夹杂着草木的清香从鼻尖掠过,轻吻去你脸颊的泪痕。

  你答应了谢必安要好好劝劝范无咎,于是在去往范无咎住处的路上就斟酌好了说词。深吸一口气,平稳了激荡的情绪,轻叩响了他的房门。

  打开房门的他见来人竟是你,有些怔愣。

  “这么晚了,不好好待在家里,来我这里做甚?”

  他虽是满口的不赞同你晚上出门的行为,却还是侧身赶紧让你进了屋内,怕你被夜风吹凉了。

  “你哭过了。”

  他的语气不是疑问,而是肯定。即便你在路上已经擦干了泪水,但他还是敏锐地发现了你有些红肿的双眼。他起身,想要去给你打点水来洗洗,被你婉拒了。

  “你定也是听说了此事罢。”

  “安兄为何这么傻,我该如何是好...”

  他眼神有些空洞地看着窗外的景色,后半句几乎是在喃喃自语。

  你何时见过这样的范无咎,从前的他总是神采奕奕,意气风发的,还总爱笑话你苦夏时的倦怠,如今他疲惫的眉宇间却是有了深深的愁色。

  他不是蠢笨之人,也意识到了此事的可疑之处,无奈却无从下手。

  你朱唇微启,却又是欲言又止,相劝的话语到底还是说不出口。

  看到你这个样子,他却是笑了:“安兄定是有让你来劝我的吧?”

  看到你眼中的惊诧,他的笑意更深,却又带着深深的悲哀:“他总是这样...”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一切都会过去的...”

  你阖眸轻声道,也不知道是在宽慰范无咎还是自言自语。

  窗外的风吹入屋内,吹动起案上鲜红的“认罪书”哗哗作响。你们相顾无言许久,你突然想起什么,于是从荷包里拿出一个和谢必安一样的香囊放入他手中,叮嘱他晚上放在枕边。

  他颔首,拿起香囊置于鼻尖轻嗅后也放入衣袋里。

  “你自己要好好的,别老为我们这事操心...”

  说出这句话后,他收到了你充满不善的目光后突然噎住,立马改口:

  “我是说...这不关你的事...不对,这是我们的事...好吧,总之要相信我们,会处理好的。”

  你当然理解他想表达的意思,他是希望你不要因为他们太劳神了,但还是被他这般嘴笨的样子逗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看着你破涕为笑,他眉眼也柔和了下来。

  “夜深了,快些回去吧。近来你还是不要出门,我怕赵晨还会来寻麻烦。”

  在他的再三催促下,你终于磨磨蹭蹭地回去了。

  站在院子里的你觉得有些奇怪,阿爹阿娘的屋内竟是漆黑一片,按理来说,这个时辰他们应该是还没歇下的,怎么今晚竟是这么早便休息了,并且院内也没有一个下人点灯,这实在是不应该。你们家几个的下人向来勤快,怎么会犯这种错误?

  你满含疑惑地敲响了你爹娘的房门,却是无人应答。你的直觉告诉你,似乎有什么不对,于是直接推开了房门进去。

  榻上空无一人,但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腥味,刺激着你鼻腔。你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缓缓低下了头,凭借窗外微弱的月光,你隐约可见地上躺着的两个一动不动的人影。他们的脖颈皆被人残忍割开,鲜血汩汩往外流淌,在他们的身下形成了一片鲜红的河流。

  是你的爹娘。

  你捂住嘴,脚下一软,瘫坐在地上。

  高大伟岸如阿爹,小时候总爱将你宽厚的臂膀上,高高地将你举起来,说你是他此生中最珍贵的明珠,最温暖的小棉袄。出远门回来也总不忘记带新奇的物什哄你开心,你们一家就坐在月桂树下,听着他讲述外面的世界。

  如今的他,却是还未来得及向你说出任何告别的话就失去温度倒在血泊里,停止了呼吸。眼睛睁得大大的,像是临死前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画面,手却是保持着紧紧护着阿娘的姿势。

  只有阿娘听到些许动静,吃力地挣开双眼,充满不舍地看了你最后一眼,在迷离的目光中用尽最后的力气握住了你的手,对你说道:

  “快...跑...”

  她艰难地说出了这句话后,手脱力地垂下,永远地阖上了那双总是慈爱地看着你的双眸。

  还未等你反应过来,房顶上就跳下几个蒙着脸,手里皆拿着带血的匕首的黑衣人,他们目光如同淬了毒,带着森森寒意向你逼近。

  强烈的危机感促使着你未等思考就拔腿往门外跑。那些杀手看上去也并不着急,任凭你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你穿过房门、小院,拼尽全力朝着街上跑去,哪怕摔倒了,也立马站起来,丝毫不敢停下奔跑的步伐。你不会武,无法同他们对抗,但即便会武,也不能同时打到那么多人。于是你只能拼命地跑,

  可身为女子的你哪会是这些经过严格训练的杀手的速度?

  未等你跑到大门他们很快就追上了你,极其有技巧地钳住你的手臂,令你无法动弹。冰冷的刀锋在你绝望的惊叫声中抚过你的脖颈,无情地穿透了你柔软的肌肤。

  你只觉得脖间一凉,剧痛下滚烫的鲜血喷涌而出,随即他们放开钳住你的手,失去支撑的你也倒在了地上。

  你想要呼救,但是喉管已被割开,启唇了却是大量腥甜的鲜血从你的嘴里涌出,只有混合着血液支离破碎的声音组合成溃不成章的音调发出,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杀手训练有序地迅速撤离。

  今晚的月牙很美,如同倾国倾城的妃子羞怯的嘴角一般。温柔的月光透过轻盈的云层倾泻而下,为花草笼上一层薄薄的轻纱,似在烟雾缭绕的梦境之中。它也透过稀疏的树叶笼罩在你脖颈下的血河上,斑驳中如梦似幻。

  可是紧接着天空中却掉下一颗紧接着一颗的火球,打破了这月夜的宁静。这些火球在空气中摩擦生出长长的拖尾,如同流星一般坠入凡尘。  

  那是许多在箭尾处点了火的飞箭破空而入,看起来就好像从天而降的火团。它们奋不顾身地扑向周围的房屋、草木,仿佛菟丝子般迅速生长蔓延开来,凌虐着你目之所及一切事物。

  火势蔓延得很快,照亮了这寂寥的黑夜。你听到人们被火焰放大了的慌乱而又扭曲的惊呼声和嘶吼声,却无一人敢进来扑救。

  你如瀑的长发散开,火光下红得艳烈,哀怜地控诉着主使者的残暴。熊熊大火的高温炙烤着你逐渐失去温度的身躯,却无法将温暖融入你快要停止跳动的心脏。

  意识愈发地涣散,朦胧中你似乎看到了大门外熟悉有两个的身影,是谢必安和范无咎。他们呼唤着你的名字,想要冲进来,但被一群侍卫打扮的人紧紧拦在外面。

  快走...

  你却是再也无法出声回应他们的呼唤了,只是颤抖地抬起手,想要触碰到他们模糊的影子,让他们快点离开这里,却是怎么也碰不到他们,徒留手腕清脆的铃音悲鸣哀歌。

  意识在银铃声中消散而去,你失去光彩的眸子不甘心地阖上,纤细的手连同衣袖如同翩跹的蝴蝶一般,坠落在你小腹上。

  这场大火烧了整整一天一夜,院内竟是无一人幸免。

  人们奔走相告这场大火有多么可怕,多么恐怖,却无人讨论是何人所为。

  人们传言,这是因为那名城西女子乃天煞孤星,罪孽多端,招来了“天火”惩治,不仅自己被上天处死了,也祸及父母下人丢了性命。

  大部分人一边庆幸着这次大火没有殃及自身,一边嘲讽着这名城西女子,身为天煞孤星,活该被上天处死,甚至还有人举杯欢庆这场制裁“天煞孤星”的浩劫;少部分人则唏嘘着这名女子的命途多舛,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实在可惜。

  “荒唐!”

  范无咎紧紧握紧了双拳,重重砸在桌上,指甲深深嵌入了血肉之中溢出星星点点的血滴却是毫无自知。

  谢必安沉默,散开的长发遮住了他的脸,看不清他的表情。他只是轻握起范无咎的手,一根根将他的手指掰开,阻止着他的自残行为。

  他们也听到了外面越传越不堪的谣言,悲伤愤怒无以复加,却无法堵住那些如同聒噪的麻雀一般爱嚼舌根的人嘴。

  世俗就是这般愚昧,他们偏执地相信着毫无根据的道听途说,随意唾弃着他人不幸的遭遇;或是庆幸着自己不是那个倒霉之人,将此作为饭后余谈;以攀比的心态来证明自己可悲的人生并不那么可悲,似乎这样站在最高处对他人指指点点就能凸现自己的优越感。更因为他们口中的人无法再说话,所以更加肆意地讨论着逝者。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自然是经过赵志授意的赵晨。

  当晚他们被赵晨派来的侍卫拦在门外,只能眼睁睁看着大火吞噬了一切。

  后来总算闯进去,翻遍了大火后的残垣断壁,手上布满了被残渣划破的伤口也不愿意停下,可最后找到的只有你爹娘的尸骨,直到将他们安葬好后也没能够没有找到你的踪迹。

  或许你真的已经大火下灰飞烟灭了...他们不敢想下去。

  根据你爹娘的伤口断定,你定也是被割喉致死,然后被大火焚去了躯体。

  割喉...多么残忍又痛苦的死法。剧痛中眼睁睁看着体内的鲜血流出,清醒下感受着生命一点一点的流逝。死后甚至没了全尸,被大火挫骨扬灰。

  即便是处刑重犯也远不如此。

  为什么他们要对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下这样的重手啊?

  为什么啊?

  “她明明还是在那般美好的年纪...她应该像她这般年龄的女孩那样无忧无虑地享受快乐...”

  范无咎的声音越来越喑哑。

  “如果...如果那晚我没有催促着她赶紧回去,是不是她就不会...”

  他最后哽不成声,将脸埋在了臂弯里颤抖着,泪水滴落在桌上瞬间绽放开。

  谁曾想,那晚过后便成了永别。

  “是我们没能保护好她...”

  谢必安低声喃喃,神情有些麻木,带着深深的悲哀。泪滴划过了他俊秀的脸庞。

  “是我们没有保护好她啊——”

  范无咎如同失了挚亲的困兽一般嘶吼出声,抱着谢必安嚎啕痛哭,所有理智之弦都尽崩断。

  坚强如谢必安和范无咎,十几年来,他们流泪的次数屈指可数,却在这失去了你的此时此刻相拥在一起悲泣。

  不知究竟从何时开始,他们就做下要护你一世的决定。

  或许是你及笄时,或许是十年前许下纯洁的誓言那天,亦或是初见之时就决定了。

  犹记初见时的你还是个唯唯诺诺的小女孩,同龄的孩子们爱欺负你,喜欢将你推倒后肆意嘲笑你。他们看不下去了,阻止了那些欺负你的孩子。

  于是你就跟上他们了,天天跟在他俩屁股后面跑。想要跟他们一起玩却害怕像以往那样被不喜,于是只是跟在他们身后,不吵不闹,也从不打扰他们,只是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流露出渴望。

  可能正是你这般乖巧惹人怜的模样吸引到了他们,便心软了。于是他们开始带着你一起玩,一起成长,然后一起度过了很长一段美好的岁月,直到长大成人,直到...

  还记得你及笄后,就陆陆续续有媒人上门向你提亲了,他们看在眼里,心里却很是慌张,怕你就此定亲了。在你爹娘一次又一次替你婉拒后,他们心里的石头也落下了一次又一次。

  那时他们才猛然醒悟,原来有一颗种子已经在心中深深扎根发芽蔓延,最后成为了骨肉里不可磨灭的一部分。

  『我们心悦你。』

  于是他们默默守候着,对你真实的感情从未说出口,生怕会把你吓到了同他们疏远。

  于是他们一直未曾娶妻,也未曾纳妾,只想让自己最好的状态用尽一生来陪伴美好的你。

  可是他们痛恨着自己没有做到将你护好。

  第一次是赵晨险些害你失去清白,第二次则是他们惹下的事端导致永远地让你失去。

  还未来得及说出对你的心意,便让你失去了...

  但是他们却是连替你报仇都无法实现,只能空恨这世道。

  世事无常,斯人已经永远离去,曾经你美好的音容笑貌也终幻灭在了虚无之中,徒留飘渺的记忆在脑中回荡...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然而光是你的死无葬身之地还不够,这件事还没有彻底结束。

  巫城巡抚再次施压,要他们二人在最后两天内给出一个交代。

  命若蜉蝣,岂可撼树?

  谢必安惨淡一笑,已是下定决心要凭借缉拿逃犯的功绩来换取顶罪的机会,任凭范无咎如何劝说都无法使他回心转意。

  范无咎也终于妥协,心中却是暗自做下了决定。

  他邀约谢必安次日午时于城西南台桥上相会,商议后续相关事宜。

  那日的天气实在算不上好,乌云阴霾着欲泣的天空,似是有大雨要降临。

  谢必安将重新编纂的认罪书交给县衙后,外边已是刮起了大风,吹得树叶漫天飞舞,险些将街边商铺的帘幕也吹翻。想到在南台桥上等候的范无咎,谢必安赶紧回去拿了一把伞再前去赴约。

  从家中出来时,瓢泼大雨已是伴随着雷鸣疯狂地落下。谢必安拿着伞加快了行走的步伐,赶到了南台桥下。

  令人惊讶的是,即便下着大雨,桥上却是聚集着不少的群众。他们七嘴八舌地对桥下湍急的河流指指点点,不知道在议论着什么。

  谢必安的目光逡巡过人群,却唯独不见范无咎的身影。他心里突然泛起一阵阵不安的情绪,上前向人群询问道:

  “打扰到各位,请问方才这里可是发生了什么?”

  人们停止了议论,见到来人是谢必安,急忙开口:

  “是七爷啊...哎呀!方才八爷落水了,连个人影都不见呢!这水这般急,怕是凶多吉少啦...”

  “是啊是啊,这雨这么大,水也涨了。”

  “七爷节哀...”

  “八爷怎会如此粗心大意掉下去,就算是会凫水之人怕也是敌不过水流的湍急。”

  “我觉得啊...”

  人们又开始纷纷议论起来。

  从听到范无咎落水那一刻起,谢必安的脑中就如同惊雷乍起,耳边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声音,回荡的只有“八爷落水了”这句话。

  滂沱的大雨无情地肆虐着沉默的巫城,闪电破空划过,映得他本就白皙的面庞更加惨白。闪电后随即带来的是巨大的雷鸣,嘲笑着,抨击着谢必安快要停止泵动的内心。大地似乎也在为之哀鸣震动,桥边的杨柳痛苦地扭曲着柔软的枝干。

  远处流浪的艺人吹奏着陶埙,其声呜呜然,如怨如诉。

  潇潇肃雨杀,陌上人喑哑。

  雨水打湿的不仅是他单薄的衣衫,还有他空洞的双眼。

  人们见他这失魂落魄的样子,都劝他还是快些离开,八爷已经不在了,不要想不开。他却是跪坐在桥上,一动不动,怔怔地凝视着川流不息的河流。

  他就这样抱着那把黑色的油纸伞跪了整整一天,直到脱力昏死过去,他的家丁才总算将他带了回去。

  次日,城中告示处贴出的是范无咎以血为墨写下的认罪书,上面的内容为:

  “                                 认罪书

  罪人范无咎,于十日前伤及巡抚之子赵晨,罪无可赦,今愿以死谢罪。  

                                                    兰平九年三月十七日”

  他在那日清晨便先于谢必安将认罪书交给了县衙,除了交代了一句“自有用处”以外便不再多言。县衙心下疑惑,却还是依言收下了,没想到后来等到的却是范无咎畏罪投河自杀的消息。

  此事在范无咎的自杀后终于告一段落。范无咎用自己的性命为谢必安换来了一个生的机会。

  谢必安早该想到,以无咎固执的性子怎会如此轻易妥协?

  若他不那么逞强,若他答应和无咎一同担下罪状,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些悲剧发生了...

  自范无咎投河那日起,谢必安已是彻底癫狂,从此只着白衣,日日攥着一根栓有银铃的红绳,抱着那把黑色的油纸伞,徘徊于城西废墟和南台桥,痴痴念叨你和范无咎的名字。

  这一切你都尽收眼底,但是却无法阻止。没有人能看见你,你也不能于旁人交流,只能默然任凭这一切的发生。

  你看见那日清晨,范无咎划破手指写下了鲜红的认罪书;你看见谢必安在上交认罪书时,平静地将后事嘱咐给了县衙;你看见南台桥上的范无咎张开双臂,迎着风雨如同飞蛾扑火一般决绝地纵身一跃;你看见姗姗来迟的谢必安抱着黑伞在桥边跪了整整一天。

  你还知道,每日夜晚,谢必安都会在睡梦中嗫嚅着你们二人的名字,然后忽然惊醒。当他茫然的眼神触及床头放置的黑伞和银铃红绳时,总有泪滴从他的眼角缓缓溢出。

  人们都说谢家公子已是癫狂。可你知道,他是恨,他是痛苦。

  直到一个月后的某一天,他一反常态。

  他恢复了曾经总是温润如玉的模样,丝毫不见癫狂之相,破天荒地用你们曾经一起编织而成的银铃红绳对着镜子仔细编了发,换上了那件最好看的白袍。

  那是你最喜欢的他的打扮。

  你曾说,这样打扮最能显现他谦谦如玉,温文儒雅的气质,好似画里走出来的九重星天帝君一般,好看极了。

  经过整整一个月的梅雨天,天光终于破曙,鸟雀呼晴。几处早莺争暖树,歌唱着这好时节。

  他抱起那把黑色的油纸伞,来到南台桥下。

  他轻轻抬起手,摩挲着桥壁上被春日的阳光照耀的一片凹陷。

   那是他在恍惚中刻下的诗。

                            重别离  (解析点我)

       对守残垣刃彻心,无常世事泣别离。

       南台一错长相忆,此去茫茫不可期。

       只恐黄粱一梦醒,犹怜寂夜耳边音。

       黄泉漫漫终重聚,奈何桥边嗫故名。

  他反复摩挲着这些字,粗糙的桥壁磨的他指尖血肉模糊,但他丝毫感受不到疼痛。

  春色真的很美。河水一改往日的湍急,竟也是平静了下来,在阳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春风拂过杨柳,握起它细软的枝条舞蹈,正如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

  谢必安将伞放在地上,从怀里取出一根白绫,在桥的镂空处挂上,打了一个死结。

  “黄泉漫漫终重聚...”

  他低声喃喃自语,反复咀嚼着这句话后默然咽下,随即露出一个如同往昔那样柔和的微笑,心情已经很久没有这般好了。

  “黄泉之下,没人能将我们分开。”

  他踮起脚,握住白绫,缓缓将脖子伸了进去...

  如果死亡能让自己同至亲和挚爱之人重逢,那么它就是美好的。

  弥留之际,他又看到了十年前的一个场景。

  那时,你们在小溪边,仰望着夕阳,在欢声笑语中畅谈长大以后的事。

  他和无咎对你说,以后成为了捕快,一定会保护你不被人欺负。

  然后你们互相勾住了小指,在天地的见证下,许下了誓言: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

  是我太无用...没能护住你们...

  所以,我来陪你们了。

  如今,可算是应了儿时那句承诺?

  没人能分开我们...

  后来啊,人们找到了桥下他单薄的尸体。但在他失去生气的脸上,并没有一个上吊之人该有的痛苦面目狰狞,相反的,嘴边嗫着的是平和幸福的笑容。

  他们也发现了刻在桥壁上的诗,他的经历和刻下的诗句在世人的喟叹声中广为流传。

————————

  姗姗来迟的谢必安和范无咎穿过层层火焰,映入眼帘的就是你瘦弱的身躯哀怜地置身于火海之中颤抖。

  在那一瞬间,他们又仿佛回到了当年。

  你们隔着如同破晓的火海,仿佛彼岸之间永不可相逢的曼殊沙华,凄美悲绝。一群侍卫将他们拦在门外,不让他们入内,美其名曰要将伤亡数量降至最低。

  他们恨,恨朝廷肮脏的朝廷之争祸及池鱼,恨自己的无能。如果可以的话,他们愿意代替你被大火吞噬,代替你承受这些撕心裂肺的痛苦。

  但这次不一样了。他们已经死去,已经是鬼,不畏惧凡火的灼烧,也没有人拦截着他们。

  “不要睡...”

  范无咎近乎祈求地轻声呼唤着被谢必安抱起意识模糊的你。

  你的眼眸微微睁开,似乎清明些许,对范无咎的声音有了反应。

  “对不起...”

  谢必安颤抖着声线说。

  他们不敢想像,若他们来得再晚一些,会不会又如同当年那般...

  “呃...”

  你突然蹙紧眉头,然后痛苦得呻吟出声。

  “无咎!”

  谢必安心中一凝,抱着你的手紧了紧,然后向无咎示意。

  范无咎点点头,撑开那把几乎和他们形影不离的黑色油纸伞,同谢必安紧紧护着你突出火海。

  那把油纸伞正是谢必安生前曾生死相随的那把。在他们死后,于人间寻出自己的尸骨与油纸伞加以炼化,成为如今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形态,他们的灵魂也可以寄宿其中。

  当年死后,谢必安渡过黄泉,穿过漫漫忘川彼岸,在尽头看到了早已等候在此的范无咎。

  他们在地府重逢了。

  因为怨念难消,所以化身为了鬼,不入轮回。

  阎王赏识他们的重情重义,任命其为鬼差,赐号“黑白无常”,深受重用。

  赵志和赵晨最终都不得好死,赵志在一个深夜暴毙身亡,而赵晨年纪轻轻就在烟花柳巷厮混。染上了花柳病,浑身糜烂不治而死。是他们亲自去缉押着这二人魂魄入的地狱。

  他们没有放弃寻找着你的踪迹,不需要当差之时便一同寻找你,上穷碧落下黄泉。

  他们翻阅生死簿,找到了你爹娘的名字,却并唯独没有发现你的记录。意外的,还发现你的父亲竟是前朝遗孤。所以你们一家被残忍杀害不仅和朝廷之争的牵连有关,还可能是皇帝默许巡抚所为之。

  生死簿上你爹娘的名字下没有你的名字,这只能说明你并不是他们亲生的女儿。并且翻尽了生死簿都没有你的名字,所以综合而言,你不在地府管辖之内,也不受轮回之苦所束缚,所以极有可能还活着。

  他们的执着动容了阎王,遂阎王也私下多有照顾对你寻觅的事情。直到很久之后,他们突然被阎王派来庄园常驻,虽不知道具体原因,但还是在阎王爷意味深长的眼神中还是应下了。

  不曾想他们在欧丽蒂丝庄园的比赛中竟然发现了你,只是前尘往事忘得殆尽,除了知道他们是新来到庄园的监管者“宿伞之魂”以外,什么也不知道。

  你天生有和魂魄相关的能力,恰好在你被杀手杀害的时候第一次显露出来。当年,魂魄离体的你目睹了谢必安和范无咎惨死,巨大冲击下你的魂魄才归位,当醒来时就已经被带回欧丽蒂丝庄园,忘却了前尘。

  但是,这些都没关系,你们重逢了,哪怕你忘记了前尘,他们也是欣喜若狂的。那些往事都太过于痛苦,你忘记了或许也是好事。

  但他们害怕贸然就表现相熟的模样会引起你的不适,于是克制着时时刻刻迫切想要将你拥入怀中的冲动,一步一步地接近你,让你心甘情愿地接受他们。

  在你处死第一个反叛者时,他们其实就知道了。

  他们在花园看到了前往废弃大房子的你,虽不知道在那么坏的天气你去那里要做什么,但还是因为担心你出什么意外,于是悄悄跟上去了。

  当亲眼所见你处死了那个反叛者,他们的第一反应是高兴,欣慰。高兴你并不是去接受那个男人的心意,欣慰你在这个庄园拥有足够的自保能力。

  于是,在你走后,他们放出鬼火替你焚去了那人尸身,以除后患。

  此后,在你之后的多次暗杀下,他们逐渐推断出了你的目的。

  替庄园主清理不稳定因素。

  没想到多年不见,你竟是已成长出这般不容小觑的能力,让他们有种“有女初长成”的感觉(?),惊讶之余又无比欣慰,他们终于不必终日担心你在这个庄园收到生命威胁了。

  可今晚的你在走廊与他们相遇的时候,面色有些异常。他们旁敲侧击,想要知道你是不是又在烦恼着什么棘手的事,想要帮你分担一些。可结果依旧是意料之中,你并不愿说出实情,还撒谎是去赏花。你可能从来没发现,在你撒谎的时候,瞳孔总会忽大忽小,可他们自小同你青梅竹马,比你自己还了解你的一颦一笑蕴藏着怎样的含义。

  如今你们的关系在你眼中已算是交心之交,唯一不愿说出口的事约莫就是和替处理那些不稳定因素相关了。可是以往多次你去处理那些人从来都是轻松的,不会露出这么棘手的眼神,所以这次的任务一定让你感到了困难,甚至有危险。

  于是,猜测出事情有异的他们暗中跟了上来。

  可那个时候,你已经追着弓箭手去了地下室,他们怎么都找不到你。直到看到了远处的火光,才匆忙赶到。

  好在他们及时赶到,你恰好被火海包围其中,除了裙摆、衣袖被飘荡的火舌舔舐到了一些。但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或许吸入了太多的浓烟,已经意识模糊,看起来很痛苦,如同随风摇曳着即将凋谢的纤细的优昙花。

  不多迟疑,范无咎和谢必安带着你向他们房间回去,准备将你先安置好。

  突如其来的飒飒破空声传来,只见数道疾驰而过的飞箭争先恐后掠过被火光染红的月亮,箭尾处的残影昭示着射箭之人的阴毒,它们以奋不顾身的姿态直直向你们侵袭而来。谢必安和范无咎的反应很快,护着你身形一转,险险避开。

  “你们东方人都这么喜欢沦为庄园主的走狗?不过,你们今晚注定了结于此。”

  是弓箭手带着他的几十名残党,在不远处向你们射出的箭。他神色疯狂,语调高亢浮夸,似乎全局尽在他的掌控之中。

  弓箭手将你困在地下室后就迅速去和他的成员汇合了,因为忌惮你会从中逃离,于是和他的成员带上暗中储存的弓箭返回查看,确保万无一失,没想到看到的就是宿伞之魂将你救了出来。他剩下的成员都由他亲手教导过射箭技巧,算得上精英,所以他很有自信能将你们全部解决掉。

  谢必安和范无咎相视一眼,对他的话语不予理睬,同时食指中指并拢,扬手向四周丢出几张凭空幻化而出的散发着幽绿光的半透明符纸。那几张符纸极有规律地飞到事先盘算好的方位悬浮空中,在短暂的停留后蔓延出奇特的光芒,相互融合,形成了一片结界,与外界分割而开。

  破开结界前,外面的人听不到里面的声音,也看不到里面的景象,里面的人也出不去。他们心知,此事重大,今晚注定血流成河。你不愿暴露身份,也定是不希望消息传出去造成不必要的混乱,并且结界可以将这些反叛者困于其中无法逃离,所以布置了这个结界。

  “哦?有趣的东方巫术。不过,恐怕你们这是在作茧自缚。放箭!”

  弓箭手冷笑,高举起弓,从后背的箭筒中拿出几根箭上在弦上,同身边的反叛成员瞄准你们的方向射出一片箭雨。

  谢必安和范无咎灵活地一边护着你避开重重利箭,一边逐渐向反叛者的方向逼近。范无咎取下腰间的涤魂铃摇晃,动荡魂魄的铃音使部分反叛者头晕目眩,射箭的方向一时也乱了套。接着,谢必安手持镇魂伞毫不留情地用伞尖连续刺穿了数个被荡魂的反叛者。

  然而,本就是以二人敌数十人,况且对方还有领头的监管者,所以他们在交相配合着解决了近一半人后逐渐有些力不从心。弓箭手心下也直发紧,没想到他们两个竟是这般棘手,这么短时间内就折损了近一半成员。

  双方僵持着,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唔...”

  你的意识渐渐回笼,耳边全是飞箭疾驰的破空声和嘈杂的人声。你吃力地睁开双眸,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雪白的盘扣衣襟,抬头向上望去,是谢必安俊俏的脸庞,他向来柔和的眉头微蹙,眼中充盈凝重。

  “你醒了?”

  听到你的声音,谢必安和范无咎欣喜地向你看来。大量的记忆恢复让你脑子还有些混沌,你茫然地对上他们充满担忧的眼神。

  可就在这时,弓箭手暗自露出个阴狠的笑容,大拉开弦朝着你们同时射出了数支箭。被醒来的你吸引住所有注意力的谢必安和范无咎并没发现弓箭手的动作,等他们发现的时候,毒辣的箭头已经逼近到你们面前,显然是躲避不及了。于是他们用自己的身躯将你紧紧护住,锋利的箭头却是轻而易举穿透过了他们的胸膛。

  “啧...”

  他们吃痛地捂住伤处,由于箭头带来的惯性向后重重趔趄一步才勉强站定,可想其力量之大。他们将身上的箭狠狠拔出来,带出了不同于人类的乌黑的血液。

  ...!

  不!!

  不要啊!!!

  片刻的空白后,混沌的思绪在这个瞬间变得异常清明,你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盯着洞穿他们胸口的利箭。曾经撕心裂肺的记忆又如同走马灯般一一浮现在你眼前——

  范无咎在南台桥上决绝的纵身一跃、谢必安在南台桥下绝望却微笑着将头伸入了白绫之中...

  歇斯底里的崩溃感在你胸腔中尖叫、嘶吼,彻骨的疼痛席卷而来。你仿佛回到了那个时候,绝望地哭泣着、悲号着,却是没有人能看到你,你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还年轻的生命在你面前失去生气、消散而去。

  沉浸在痛苦中滚腾挣扎的思维已经跟不上身体做出的反应,你从谢必安的怀抱中抽出身,拔下了头上的木簪,露出其中乌黑的刀身向反叛者们快速冲过去。那是你用来防身的藏刀簪,本以便不备之时出其不意用,在出门之前也淬了毒,如今也派上了用场。

  你似飞蛾扑火一般,轻盈的身躯翩跹迎向疾驰而来的飞箭,却是不躲开也不闪避,任凭锋利有力的箭头划破你柔嫩的肌肤,穿透你的肩膀。麻木的躯壳已经失去所有的痛觉,你身体所接受大脑降下唯一的指令只有杀光反叛者,杀光伤害他们的人。

  或许你的速度太过于快,或许是惊骇于你这般疯狂不要命的模样,以至于弓箭手还未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被你用剧毒的利刃狠狠穿透了太阳穴和喉管。被刺中双重要害的弓箭手轰然倒下,不甘心的眼球突出眼眶,死死朝着夜空中惨白的月亮。

  但是,你还未停手,在反叛者们惊恐的目光下抬起手指微勾,用尽所有精神力抽取了他们三魄后,穿过愈渐稀疏的飞箭,手起刀落割去他们的喉管。你的身上染满了鲜血,有你的,也有反叛者的,疯狂的样子让人不寒而栗。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你的速度太快了,快到谢必安和范无咎都没能反应过来将你拦下。

  反叛者们从一开始的挣扎反击到现在失去三魄后丧失大部分活动能力慌乱地四处逃窜,却被宿伞二人的结界困于其中出不去,。

  疯子...疯子!她疯了...太可怕了...

  你身上的伤口流出汩汩鲜血,尤其是肩膀上被穿透的部位最严重,鲜红染红了衣襟。你的身体已是撑不住了,如同破旧的布偶娃娃般摇摇欲坠,但是大脑降下的指令还未停止,你还要继续将他们杀死,一个不留。

  “够了...停下,停下!”

  范无咎趁你有些恍惚的时候,冲上前紧握住你颤抖的双手,近乎恳求地说。面对那些狠毒的飞箭,你怎能这般不躲不避地冲过去,任凭自己受伤...怎么用这么不要命的打法...

  “没事了...没事了。停下来...好吗?”

  谢必安从你身后将你温柔地拥在怀里,轻声劝道。

  “...不...我不能停下啊......伤害你们的人还活着,我怎能够停下...?我停不下来...停不下来啊...我不能...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被别人伤害...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再从我眼前消失...我不能总像个废物一般心安理得地待在你们的羽翼之下...”

  你疲惫的脖颈已经无力支撑头颅,颓靡地垂在胸前。呢喃而出断断续续的语句中夹杂着你喉间嗫嚅的破碎啜泣,仿佛哀恸的夜莺于黎明前,被锋利的玫瑰花刺刺破柔嫩胸膛后用尽生命的悲鸣。

  “那时候...那时候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可没人看得见我...我也碰不到你们...我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看着你们深陷痛苦之中,眼睁睁你们以那般惨烈的方式离开这个残酷的世间...我好怕...好怕你们像当年一般消失离去,我真的好害怕啊...”

  说到最后已是哽咽得泣不成声,曾经的无助、绝望一并涌在心头。泪水如同空洞永无止境的天穹,凄厉地坠入凡间同生共死般毁灭,与身上的鲜血融为一体。单薄的背脊在谢必安胸前颤抖不止,像是失去了挚爱的杜鹃鸟,凄厉又悲哀地啼血哀鸣。手中的毒簪因为脱力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抨击着同样颤抖的神经。

  原来你已经想起了这一切...

  范无咎冰冷的心脏快要随你痛苦的抽泣声破碎成泥,几近痛彻,喉间哽着一块石头,生疼生疼。

  他将你的一只手贴在脸上轻轻地亲吻,低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喑哑:

  “不怕了...不怕了...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你不需要再继续了,停下来吧...你的身体已经撑不住了。寻遍世间,终于找到你,怎能让你为我们再失去...?”

  “我们的小姑娘已经长大了,已经有能力保护我们了,已经为我们做得够多了...我们不会再离开你的,会永永远远陪在你身边,没人能再将我们分开...我们已经死了,不会轻易受伤了,凡物留下的伤口很快就能愈合。你看,我们没事的不是吗?”

  谢必安俯下身将下巴轻放在你未受伤的那边肩膀上,在你耳边轻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就像他小时候安抚哭泣的你一般。他将你的另一只手握起放在他胸膛上已经快要愈合的伤口处,证明着他并非在哄骗你。

  “那也会很痛的啊...”你呜咽得像只小猫。

  “可看到你现在伤痕累累的样子,我们的心更痛...”

  范无咎眼中充盈痛意,抬手拭去你宛若断弦般止不住的眼泪,即便不论如何都拭不尽,也不厌其烦地继续重复那个动作。

  谢必安颤抖的手指轻抚上你早就在混乱中遗失掉脖环而裸露出伤疤的脖子,眉目间有些恍然。

  “别...别看...丑...”

  你躲避着他动作,他却直接低下了头。

  “怎么会丑呢?它跟你一样,很漂亮...”

  谢必安虔诚又爱怜地吻上你脖颈的那条可怖的伤疤。

  你放声大哭起来,带着对他们所有的感情,带着以往所有悲哀无力肆意哀泣。

  “...好姑娘,你累了。安心地睡一觉吧...睡醒了就没事了...”

  谢必安的手轻抚过你的额头,随着指尖一阵幽绿的光芒闪动后,你只觉得眼皮异常沉重,不由自主靠在他胸膛上沉沉地昏睡过去,脸上布满了晶莹的泪珠,看得人心碎。

  一切都结束了...

  范无咎高举手掌握拳,随着一阵强光闪动,结界骤然收缩,困于其中的寥寥无几、苟延残喘的反叛者皆似受到什么重创,吐血暴毙而亡。

  这一夜,火光与血雾染红了庄园后花园的夜空,由弓箭手带领的反叛者彻底被清除殆尽。

  精神与身体皆受重创的你被宿伞二人带回了他们的房间,亲自照顾你。

  庄园主赞誉有加,特地给立下大功的你和宿伞二人准假,直到你彻底恢复为止,并给你拨下了最好的疗伤药和补品。

  “来,张嘴。”

  谢必安温和地道,他舀起一勺黑乎乎的汤药,吹去上面白色热气后置于你嘴边。月白色的勺子刮过描有碎裂青花花纹的碗壁,发出“叮当”的清脆声。单是闻此声,你心里一哆嗦,身上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然后下意识装作没听到转身就要溜走,却发现范无咎早就在你身后堵住了你的去路。

  你心中暗道不好,转回身,脸上露出一个宛若雨夜宿蕊欲泣欲诉的神情,用最委屈的声音脆生生道:

  “必安哥哥...”

  “乖...快些喝了吧。”

  谢必安略显无奈地微笑,柔和但坚定的语气却是丝毫没有为你的卖委屈而心软。

  “少来这套,当初你不要命的时候,就没想过如今?”

  范无咎从谢必安手中接过药碗,捏着汤勺一边搅拌一边吹凉。提及你当时迎着那些飞箭不躲不避的时候,心里又气又心疼。

  你撇嘴,磨蹭地将头扭过一边,无声地反抗。

  “你自己选,要我们‘喂’你喝还是你自己喝?”

  范无咎眯起眼睛,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

  “你...!” 

  你领会了他的意思,脸颊微红,又羞又恼。

【依然不方便发】

   你恨恨地夺过他手中的药碗,捏着鼻子一饮而尽,却是被苦得蹙紧了眉头,吐着粉红的小舌头。你这副模样逗得谢必安闷笑出声,他从桌上罐子里捻出一颗话梅喂入你口中,你方才得以缓解口中的苦涩。

  范无咎的威胁达到了效果,满意地接过你手中的碗拿去清洗。

  距离那夜已过一个月,你在他们精心的照料下恢复得很快,除了肩膀上被贯穿的伤口以外,其他的都恢复了个七七八八。

  “说起来...我们当年一起做的红绳银铃竟是都还在。”你拨弄着手腕上的银铃,感叹道。

  “怎么说也是辛辛苦苦做出来的,自然要好好保存。”范无咎说。

  谢必微笑默然,只是和范无咎对视一眼,怎么看都有些心照不宣。

  还记得是某年乞巧节,他们邀你一同做了这红绳银铃。红绳部分编的金刚结,还算简单,可银铃部分工序极为复杂。用一块银泥分别捏出铃铛的雏形,然后又全部糅合在一起。加入点滴水重新捏过,再分别捏过,最后用火反复烤制、打磨,才算完成。

  你还疑惑,为什么要捏好后全部糅合在一起重新捏过。他们给你的回答是,这样做出来的银铃会更加牢固、坚硬,你不太懂这些工序,觉得他们说得挺有道理,于是不再过问。

  他们其实对你撒了谎,这样做和普通制作方法并无差异,只是,他们未敢把心中咀嚼已久的心意说出口——

  你侬我侬,忒煞情多,情多处,热如火。

  把一块泥,捻一个你,塑一个我。

  将咱两个,一齐打破,用水调和。

  再捻一个你,再塑一个我。

  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

  与你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我侬词)

  午后的阳光微煦,温暖明媚,宛若九天玄女的笑靥触动心弦。看着窗外的景致,恍然间你仿佛又看到了你们小时候一起玩闹的场景,生动明亮。

  “还记得小黑小的时候可熊了,一个人悄悄去树上捅蜂窝,结果被一群蜜蜂追着只得在水里潜了好久才敢起来,第二天就染了风寒,躺了好几日才好。”

  你突然想到了范无咎小时候的糗事,捂嘴嘲笑着无情地揭出。

  “...哼。”范无咎从鼻腔里闷闷出声。

  见他这副突然有些孩子气的模样,你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一转眼那么多年了...时间过得真快。”你感叹道。

  谢必安笑着颔首:“我们的小姑娘也成为大姑娘了。”

  你突然感到很快乐,笑了起来。

  你一直笑啊,笑啊...可泪光却莫名氤氲在了眼中。

  “我们可不要再分离了呀。”

  “绝对不会。”范无咎肯定道。

  “我们怎舍得再失去你。”谢必安柔声。

  “这次,你们不可以再食言了。”你眼角嗫着泪滴,向他们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他们的表情突然变得极其认真,相视一眼,一人牵起你一只手,仿佛已经排练过千百遍地郑重道:

   “昔者无常重别离,今者幸得再相逢。不知伊可愿嫁与我兄弟二人为妻?皇天在上,愿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为之上至刀山,下入火海,在所不辞;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矢志不渝。

  泪水顺着脸庞滑落,在见证他们庄严的誓词后掉在地上破碎开来,用尽它的一生为你们欢呼雀跃。

  “你们真是...谁要你们上刀山下火海。只愿我们三人,不顾时光之境迁,不畏世俗之异眼;唯有此彼,始终如一;相伴相依,永世恒心;生死不离,死生不弃。

  “谨遵她意,誓不负情。”他们轻吻上你的手背。

  窗外吹入的徐徐微风拨动起他们长辫上红绳的银铃泠泠作响,你手腕的红绳银铃手链轻晃相和之,随风远去...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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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一些设定相关和废话↓】

词作转文手不久,文笔还不够成熟,第一次写这么多字,耗时半个多月,呕心沥血,近乎崩溃。

写文太难了,还是写词简单,短期内再也不想写这么多字了1551

一开始只是想写个以与宿伞之魂为旧识的背景,他们给“你”送汤圆的短篇,结果不知道为啥这个坑越填越大...还好坚持下来了。

很多不足,文笔啊进度之类的,进度有些地方是强拉的,因为太多字了不想写那么细了qwqq

感谢猞猁 @猞猁SLXS 一直不厌其烦陪我唠嗑脑洞,我爱她。

巫城这个名字是架空的,私心取自巫山首字,因为对重庆最熟悉。南台在福建那边,然而那边是沿海地区,没怎么见过海,而且据说古代沿海地区发展较差?

文中谢必安刻的“重别离”那首诗是我无聊时按照七言律诗的格式写的,点那段链接有解析。

爱每一个愿意看文的小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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